一座脏乱破败的小区，街上的垃圾胡乱堆放着，墙上涂满了脏话和各种诡异的图案，苔藓几乎爬满了整座居民楼。
楼底下的黑暗中有一只只腥红的的眼睛望着街角。
他们的眼神中没有理智，只有疯狂与仇恨。
同样在街角的阴影里，还站着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男人，手揣在衣兜里，大褂上残留着斑斑血迹。
男人抬起头，用手指摩擦着满是胡茬的下巴，望了望满是乌云的漆黑的天空。
“快下雨了啊，得快点干活儿了。”
无奈地摇摇头，他手指的指尖变成漆黑的液体，像是稍微浓了些的墨水，指尖不断变得尖锐锋利，在到达某种程度时，这团墨突然凝固了。
男人的手指变成了漆黑的爪，尖端反射着金属般的光泽。
他缓缓地向小区走去，没入黑暗中，隐约能看到一些粗大的身影，像是紧紧挨在一起的一堆木桶。
数不清的腥红的眼睛紧盯着这个男人，黑暗中时不时传来嘶吼和咽口水的声音，却没有一个敢靠近他。
它们围成了一个圆，男人就行走在这个圆的圆心，脚下散布着许多摔碎的玻璃。
随着男人的深入，里面的怪物竟然越来越瘦，体型越来越趋于人类，被围在最里面的那个竟然是一个小女孩。
她蹲在地上，手里抱着什么东西，看的很认真。
“看来你的污染还不完全，”男人望着那个瘦弱的身影摇头，“它们还是会害怕我。”
听到男人的声音，女孩明显地被吓了一跳，不小心把手里的东西丢到了地上。
是一面镜子，很脆弱，从这么低的位置掉到地上就碎掉了。
“你是谁？”女孩站起身来，眼中有些怒意。
“你可以叫我医生，”自称医生的男人朝女孩抖了抖穿着身上的白大褂，又对着身后那些粗壮的怪物努了努嘴。
“工作是帮助它们「结合」。”
“「结合」？”女孩露出了疑惑地表情，刚才的怒意消逝不见。
医生点了点头，这姑娘看起来很好骗的样子，虽然强大，但明显缺乏在这里的常识与技巧。
像是一个“新参者”。
“你可以把我当做以前「现世」生孩子时请来的接生婆，”男人冲着女孩露出了自以为善意的笑脸，“接生婆你知道吧？”
女孩懵懵地点了点头，她确实知道接生婆，但她不清楚接生婆和周围人偶的「结合」有什么关系。
莫非人偶就是因为他才会相互吞噬、腐化、失控？
女孩的脸上又出现了怒色，眼睛变成了诡异的红色，怪不得每次重置「人偶」用不了几天皮肤就会腐化，到最后还会相互啃食。
所以，只要把眼前的这个人杀了，爸爸妈妈就会一直陪着我了吧……
女孩慢慢站起来，挺直了身子，她身边的空间开始扭曲。
“嗨！别这样小朋友！”男人冲她挥了挥手，“就算你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什么，它们会发狂是受到了你的影响。”
“但你总不能想着杀掉自己对吧？”
“那我该怎么办呢？”和医生想的一样，女孩似乎确实不太聪明的样子，虽然她现在还没有完全相信医生，但看向他的眼神中已经充满了无助。
真是不知道为什么「疯狂」会选择这样的宿主。
“这样吧，我们做一个交易。”医生把食指伸到面前，做出的“一”的样式。
“帮我把落在你房间的手术刀拿过来，”医生指了指女孩身后的屋子，露出了狡猾的微笑，“我给你一具完美的人偶。”
女孩摇摇头，“那是罗琦哥哥的东西，我不能给你。”
“不不不，那是我的东西，这只是物归原主，”他冲着女孩亮出一嘴尖牙，“每个外科医生都要有一把手术刀不是吗？”
女孩仔细想了想医生的话，似乎没什么问题。
“而且，你不是想要和你的父母一直在一起吗？而你现在只需要给我一把小小的手术刀，我就可以实现你的愿望。”
医生继续煽动女孩，脸上的微笑更盛。
“你只有这一次机会，你的罗琦哥哥再怎么重要能有你的爸爸妈妈重要吗？他也一定希望你幸福的对吧？”
女孩没有说话，她低着头，陷入了思考，白色的额发挡在眼前。
没过多长时间，她点了点头，跳进了一片打碎了的镜子碎片中。
看到女孩消失，医生吹了一声口哨，他很高兴，没想到过程会如此简单，他甚至只说了几句话。
“接下来就轮到你们了，”医生把目光转向了周围的怪物，“我想想，要给他留下多少只呢？”
乌云完全遮住了太阳，像是一出舞台剧拉上了幕布。
医生在黑暗中穿梭，毫无声息，精确地抵达每一只怪物的身后，把锋利的爪子连续两次刺入怪物的后心，从里面拉出什么，黑暗中不停地传出痛苦的嘶吼。
那些怪物也试着反击，也试着躲避，但毫无秩序的反抗只会造成混乱，血液一次又一次地喷洒，医生身上的白大褂逐渐变成了红色。
医生的眼神慢慢变得贪婪，不断下咽着口水。
不止是怪物想要吃掉他，他也渴望咀嚼怪物的心脏，但现在他要赶时间。
没过多久，站在这里的怪物就少了大半，暗红色的血液洒了一地。
又是一声轻快的口哨声，医生嫌弃地甩了甩身上的衣服，活动了一下手臂，手指变成了正常模样。
揣在衣兜里，没有等女孩回来，他离开了这个小区。
那个女人安排给他的任务完成了，他必须得走了，一直呆在别人的地盘可不礼貌。
在男人离开后不久，一场雨袭击了这座城市，雨势很大，冲洗着地上的血污，红色的水流带着细小的肉末顺着排水沟槽进入下水道。
整个小区连带着整条街道都变成了红色，那些怪物在失去心脏之后很身体快就开始发臭，腐烂的肉块堆积在一起，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山丘，散发着浓烈的恶臭。
许久之后，女孩也没有再次出现。
但那一双浅蓝色的眼睛却一直映在每一块儿碎玻璃上，安静地观察着这一场杀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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